罗炜憋了半天气愣是没一个搭理他的,这六位个忙个的感觉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更接地气。无奈,他只得先洗漱了再自己给自己弄早午餐。
诸事皆毕,把人集中起来开始进行思想教育,无非就是把自己的收入和物价水平报备一下。众人沉默,罗炜还以为他们在为败家行为愧疚,谁料好好的气氛被夏金桂打破了:“既然知道自己穷,为什么不想法子改善一下呢?”
败家玩意儿纷纷起哄,董胖胖觉得越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利润越高;吕布觉得还是该彰显实力,一旦有小弟纳头便拜财源的问题就妥了;高衙内觉得只有傍上权贵才能稳坐钓鱼台;薛大傻觉得多领域同时发展,才能挤对得别人无财可发;西门庆则认为只有大规模的宣传,声望刷足了自然生意兴隆。
罗炜觉得这帮家伙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,他现在这样还不都是钟大江这个灾星给闹的,要知道在这群活宝到来之前,他的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,从来没觉得钱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。他倒想改善,可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,哪里是做生意的料。比起要他做个生意人,把花仙子绑了,问罗宋汤妹妹要一笔赎金还更行得通些。
钱的问题他反正是没辙了,好在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人。罗炜一扭头又看见西门庆摇着扇子歪着头跟夏金桂咬耳朵,咳嗽两声开口道:“西门庆是吧,昨天有点晚,忘了问你是个什么情况,怎么会跟花飞雪碰到一起的?”
西门庆摸摸鼻子娓娓道来:“昨天钟大人领着我过来之后,等了半天家里都没人,钟大人让我在门口等着,就找你们去了。干等着挺无聊的,我就在周围溜达……”
然后,就听他说自己是怎么一不留神被二楼掉下来的晒衣架砸到,因此结识了造型工作室的飘飘姐,二人一见如故刚巧又遇到了经纪公司的吴大婶,三人相谈甚欢得知吴大婶正在招顶班的书法家,西门庆自告奋勇展示了才艺,惊为天人,最后直接被录用。
这个故事的前半段听着怎么有一丝耳熟,罗炜的脑袋顶上一只乌鸦飞过,这个飘飘姐上辈子该不会也有一双风情万种的小脚吧!
正这时门铃响,西门庆被罗炜盯得很不自在,索性跑去应门。来人小巧的瓜子脸上一双桃花眼,行止妩媚风流,正是前头提到的飘飘姐。
飘飘姐明显是来找西门庆的,门外二人嘀嘀咕咕,门内诡异的安静。
好半晌,薛大傻率先打破氛围:“那啥,那个飘飘姐不会是金莲转世吧!”
罗炜惊了一下:“你,你看过《水浒》,还知道潘金莲?”
薛大傻搔搔脑袋:“听过书,《水浒》是不熟,还是比较熟《金瓶梅》。”
罗炜一口水差点喷出,弄得另外几位百脸茫然。也是哦,在座的有可能知道这本神书的除了自己和薛大傻子之外只有夏金桂,而夏美女即便再彪悍也还是大家闺秀,像林妹妹那样接触本《西厢记》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,进阶版的《金瓶梅》绝对是要人命的玩意儿。
薛大傻难得有机会显摆点别人不知道的,更加嘚瑟:“春梅、瓶儿和金莲,三个小娘们就数金莲有味道,那个金莲啊……”
“什么金莲?”还不等罗炜阻止,倒是被刚返回的西门庆接了话。
薛大傻很尴尬,其余人继续茫然。罗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个西门庆大约可能还不认得潘金莲,于是试探着问:“你是怎么过来的?”
西门庆叹了口气:“我家的生药铺子才开张,会中十友齐齐道贺,晚上在花楼喝高了,跌了一跤就碰上了钟大人。”
罗炜嘴角抽搐,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刚刚发迹,属于志向高远的创业青年。即便如此,他那个会中十友,花子虚、应伯爵、谢希大、孙寡嘴等人没一个好货,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,料想西门大官人根子里就有问题,只不过目前的社会地位还不足以让他作威作福而已。
看看这一屋子人,各有各的混蛋,钟大江给他弄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,难不成四大名著那里也流行反派逆袭不成?只苦了他自己,他这里哪里是什么救助站,分明是84号劳改所才对。
正纠结着,手机突然响了,罗炜走远了一些,百无聊赖的接起电话:“燕小妞,什么事?”
“小炜宝贝,姐来投奔你了,你下来帮个忙呗,小毛驴把路堵上了,我车子倒不进去,顺便帮忙搬行李。”
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家里色狼堆成山,燕朵朵就跟个无知无觉的小绵羊一般往狼群里扎,最主要的,小妞连家当都搬过来了,罗炜还没有正当理由可以拒绝。
夏金桂见不得薛大傻的嘚瑟样,抱着新手机扭头回房去了。罗炜看这一屋子人眼疼,挑了个最能起哄的高衙内和最能扛包的吕布,施施然下楼去了。
刚走到巷口,看着燕朵朵的车屁股慢慢往里挪,就听见“帮当”一声,带着紧接而来的破风声。他还没反应过来,说时迟那时快,吕布一把把他推了个跟头,眼见着一物从他的后脑勺飞过,呈现60度向上的趋势,直奔三楼,然后“当”一声,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。
“哎哟妈呀!”罗炜以狗吃那啥的姿态半趴在地上,险些丢了半条老命,“燕朵朵,你特么谋财害命呀!”
燕朵朵不明所以,看看吕布,吕布解惑:“是从车轮底下崩出来的。”
燕朵朵赶紧下车来拉罗炜:“吓死我了,小炜你没事吧,应该是车轮底下压到了什么嘣出去了。”
罗炜无语,他果然是个假主角!连获救都得吃一嘴泥。
自顾自蹲在旁边生气,就听见三楼楼梯那边高衙内探出脑袋喊:“快来看,出大事了。”
还能有比他差点被穿个窟窿更大的事情吗?罗炜被迫跟着吕布和燕朵朵往楼上跑,楼梯没上几格就和先上来的高衙内一道被堵在二三楼之间的台阶上。屋里的人也被动静吸引了出来,楼上楼下被倒地的碑具隔开。
吕布第一眼就看见地上凄惨无比的绿植,绿植的半截露在外头,绝大部分都压在碑具之下,想见底下会是什么情景,这还是他从未央宫的垃圾桶旁边亲手捡回来的。
燕朵朵指着已经“衣衫半解”的碑具,用手肘捅了捅罗炜:“你干嘛搞块碑站岗守门,多晦气。”
罗炜木头脸:“你管我,这玩意儿镇宅?”
燕朵朵一脸不可思议:“你厉害你有理,现在怎么办?”
八十四号救助站的牌子上,第二个“十”字的顶部,因为摩擦的关系,带起一个斜向的一撇,一撇的终点,赫然嵌着痕迹的始作俑者,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灰扑扑却稍显圆润的小石子。
罗炜倒吸一口凉气,这牌子非金非玉却及其坚硬,董胖胖的赤霄剑都不能砍出一丝痕迹,居然被一颗小石子弄成这样,燕朵朵倒个车得搞出多大的加速度呀!好好的八十四被整成了八千四,也不知道钟大江看见了会有什么想法。
高衙内、薛大傻、董胖胖一一上手,小石子夹杂着碎布嵌在那里依旧纹丝不动,用手抠,用工具撬,完全没用。最后着急了,罗炜拍了拍吕布:“吕哥,帮个忙呗。”
吕布蹲在那里哀悼逝去的盆栽,对罗炜的话置若罔闻。罗炜求了好一会儿,他倒是把碑具搬回了原位,为的也只是方便打扫遗骸。
被吕布捡回来的盆栽有好几个,独独这一盆活了下来,尽管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,却不妨碍悉心照顾。罗炜还想再说什么,刚才突然跑掉的燕朵朵居然抱着另一个盆栽冲上楼来,这回的品种一眼可见,层层叠叠的鲜红花瓣,郁郁葱葱的桃心形叶片,分明是一盆正在花期的月季。
燕朵朵把月季往吕布面前一搁,几分抱歉的开口:“虽然我不是故意的,但弄坏你的盆栽是事实,这个赔给你,如果不满意我再想别的办法。”
厉害了我的小姐姐,月季又名“华夏玫瑰”,居然给吕温候送了“红玫瑰”,眼光够高呀!
同样是盆栽,一盆姹紫嫣红开得极盛,一盆半秃得光长叶子,吕布喜欢哪个自不必说。高兴之下,他将碑具高高举起,有字的那面冲下,卯足力气对着楼梯台阶“啪啪啪啪”连磕数下,嵌在“千”字头上的小石子在凹槽里赖赖唧唧的滚了两下,然后“噔噔噔噔”弹跳着往楼下蹦去。
燕朵朵反应最快,跟在后头追了下去。罗炜见她一脸喜意的把小石子捡回来就是一头黑线:“你捡它干嘛!”
燕朵朵把它往零钱包里一塞:“觉得有意思呗,缘分呐!”
罗炜又问:“哪儿来这么好的红花月季,老实交代偷了谁家的?”
燕朵朵解释:“我就这么不靠谱?贵爷不是喜欢侍弄花草么,我本来想找他买一盆的,但王飞死活不收钱,说贵爷前两年插了十几盆枝,今年好几盆都开花了,他都照顾不过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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